〈生〉

【布列x威廉】　文／Marian

 

　　威廉臥病在床，聖女之子一聲令下要黑王子去看照他，說辭是這樣的：「威廉要是掛了就沒人服侍你了，古魯瓦爾多你自己看著辦吧。」

　　黑王子想像了下沒有威廉供他玩耍的畫面，抖了抖身子便動身前往威廉的臥室。

　　布列依斯恰巧在這個時刻與古魯瓦爾多擦肩而過，難得看到黑王子行步匆匆，他暗自留了心眼，且沒由來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跟上去嗎？

　　有著一秒的猶豫，布列依斯最終還是放不下心，跟在古魯瓦爾多後頭，然後見到他進入威廉的房間。

　　又是一個抉擇的時刻。進去？還是不進去？

　　布列依斯回想先前放任古魯瓦爾多一人獨自去找威廉而產生的種種結果──威廉被勒住脖子懸吊在樹上、威廉被開腸剖肚棄屍在聖女宅邸的某個邊間裡、威廉被綁在柱子上燒成黑壓壓的木炭……族繁不及備載。

　　沒有猶豫，布列依斯推開門跟了上去。

　　迎接他的是全然的黑暗。

　　門詭譎的自動闔上，然後「喀咑」一聲，門鎖發出鎖上的細微聲響。

　　火光閃現，一張陰森的臉在搖曳燭火下幽幽看著他，布列依斯的心有那麼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但他極其冷靜的一手拍亮臥室電燈開關，突如其來的亮光讓古魯瓦爾多瞇了瞇眼。

　　「你在做什麼？」布列依斯冷冷地問，瞪著眼前舉著蠟燭的黑王子，這是一個發怒的前兆。

　　古魯瓦爾多撇撇嘴，像是頗為可惜，淡淡地回道：「人偶叫我來照顧威廉。」

　　「你言行不一。」一把抽過古魯瓦爾多拿在手上的蠟燭，布列依斯開始驅趕他，「去去去，別說照顧別人了，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古魯瓦爾多悻悻然的離去。

　　躺臥在床上的威廉使勁力氣撐起眼皮，虛弱地對布列依斯道聲謝後又陷入昏迷。

　　布列依斯皺起眉，心裡奇怪為什麼都在星幽界了人還會生病。

＊

　　威廉睜開眼，眼前景物緩慢的成像，兩顆石榴色的寶珠躍然眼底。

　　「你醒了。」布列依斯低頭望著他，紮成馬尾的銀髮垂落，輕觸威廉臉頰，但他沒有任何知覺。

　　威廉張了張嘴，看起來卻比稍早前更虛弱。

　　「音音夢有來看過你，說只是小感冒，多休息就沒事了。」布列依斯說道，「但你怎麼看來還是很難受？」

　　看到威廉似乎想起身，他扶了他一把。遞了杯水，威廉氣若游絲的說，不是音音夢說的那樣，因為他不會死，在傷或病重到一定程度前身體都不會自己修復，像感冒這種事只能放著，任小病變的越來越嚴重。

　　「然後呢？這是你第一次生病？」布列依斯難以置信的問道，「之前都怎麼痊癒的？」

　　威廉扯開嘴角，臉上一個奇怪的表情，布列依斯說不上來，那或許是喜或許是怒或許是悲或許是哀，他突然意識到威廉之前是怎麼康復的。

　　「請布列依斯先生先離開吧，也麻煩您不要向殿下說。」威廉低頭，「殿下要是知道，恐怕每日都要我死上一回。」

　　「不了，我待在這。」布列依斯不知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回應，或許他只是想看看傳說中的「不死」是怎樣的樣貌。

　　威廉沒回應，逕自從懷中掏出匕首，朝著心窩一刺。

　　鮮血泊泊湧出，但罹病之人並無太多力氣，這道口子淺了，威廉的表情無動於衷。

　　又是一刺。

　　一次又一次，布列依斯目不轉睛，但已經分不清這是第幾刺了。終於他搶下威廉手中的匕首，吼道：「夠了！」

　　威廉偏頭望著他。

　　「布列依斯先生為何憤怒？」

　　「你看起來很痛苦不是嗎？」

　　「這是不死的代價。」

　　「知道是代價……為什麼流淚？」

　　威廉低頭，看著晶瑩的水滴一點一點落入濃稠的液體中。

　　原來是這樣嗎？

　　他覺得痛，卻分不清是哪兒作痛，或許是心。

　　沒事的，他對自己說。

　　陷入一片黑暗之後再醒來，他又會完好如初。

 

　　只是為什麼布列依斯要在這裡？

＊

　　「你醒了。」

　　威廉張開眼，布列依斯的臉清晰映入眼簾。

　　他像是睡了很長一覺，神清氣爽地醒來了。

　　布列依斯移開身子，威廉坐起身來。

　　「床單和衣服我幫你洗過了，古魯瓦爾多負責晾，等會去向他道謝吧。」

　　威廉輕輕點頭，視線拉向遠方。

　　「也謝謝你，布列依斯先生。我已經沒事了。」

　　他應了一聲。

　　「活著也是件辛苦的事。」布列依斯突然說道，「雖然我們並不是活人。」

　　威廉望向他。

　　「但給我好好活著。」落下一語，布列依斯邁開步伐離去。

 

 

 

 

（完）